看着面试官那标志性的笑脸，我便知道了我这次面试没有希望了。
“请您先回去，如果您被我们录用了，我们会用短信通知您。”
我早就知道了，根本不会有什么短信过来，这不过是他们搪塞败者的借口罢了。
我就这样走出了那高耸的写字楼，现在是冬天，天早就黑了。
夜空中还飘着些零星的雪花，它们并非来自天上，而是微风拂过树梢的产物。
冬天总是这样，即使是晴天也会故意给人营造一种下雪的错觉。
热爱生活的人或许会为发现这一事情而有感于冬的俏皮可爱，可我却没那份闲情雅致。
原因正是我内心的烦闷。
我就这样带着苦闷的心情在有些积雪的路上走着。
略显昏暗的灯光破开了黑暗的囚锁照在了雪地上，竟让人有一种炫目的错觉
雪下掩藏的是光滑的坚冰，所以我得慢点。
苦闷的感情在心头发酵，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次面试了，而之前的三次也是一样，全部失败。
“好歹我可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呢。”我自言自语着，然后手伸向自己的裤兜，不过很可惜，我什么都没有摸到。
“啊，好像来的时候就抽完了啊。”我自言自语道，没了这腾云驾雾的逃避，这苦闷的心情便得不到舒缓。
我是知道自己的面试为什么会失败的。
毫无疑问是因为我的人生履历上存在污点。
“如果那天没去那个什么破酒吧就好了啊。”我感慨道，想起了那段不光彩的回忆。
那是一个寒假，我和社团的同伴们，一起去南方旅游，晚上一起去了趟酒吧。她那天很高兴，于是我就喝了很多，喝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，结果再睁眼时，我正躺在酒吧的某间包房里，而旁边则是站满了警察。
而我手里则是握着一个断掉的啤酒瓶，上面沾满了鲜血。
我貌似伤了许多人，她、同学、甚至酒吧的服务人员……
虽然只是轻微伤，并且我也积极认错了，可我还是吃了十五天的牢饭。
我颇为恼火地踢了一脚路边的易拉罐，不过这也无济于事，世上没有后悔药。
于是乎，我便被我所光荣考入的大学除了名，而没有一个公司愿意要一个被大学劝退的家伙。
不过幸运的是，我有这一个在我陷入如此窘境还能和他不离不弃的女朋友。
说真的，就我自己都没能想到她能做出这个决定。
而因为她的父母双双车祸离世，也没有人阻挠她做出这个决定。
如果不是她的话，可能自己也熬不过那段双相的日子吧。
我笑了笑，然后打开了手机，作为壁纸的正是女孩那可爱的笑容。
在女孩颇为可爱地要求下，他把自己的所有壁纸都换成了她的照片。
可爱、漂亮、温柔、贤惠……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，自己可真的是撞了大运了。
甚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，自己都会感到卑贱。
就像一只站在天鹅旁边的丑小鸭一样。
或许这就是上天对我飞来横祸的报偿吧。我如此想到。
话说……她今天是不是说要来我家住来着？
那我得快点走了。
我掏出了手机，点开了社交软件。
群聊的界面倒是颇为红火，可惜自己一般来说只是潜水。
可到了好友界面，便孤零零地只剩了个“女朋友”
总感觉……有些寂寥。
当然，这光秃秃的界面是有原因的。
父母在我被开除后不久就把我拉黑了，打电话也不接，等我回到老家，迎接我的却是一纸断绝亲子关系书。
“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？”
我至今难以忘却父亲的表情，不再是望子成龙的殷切。
而是……一种看垃圾的冷漠神色。
是啊，不管怎么说，我也是伤了人，甚至伤了她，还被劝了退。
虽说他没直说，可也只能是因为这个了吧。
而我也没脸再问他具体原因了。
再往后，那些朋友们则一个个不知为何地把我拉黑了，仅剩的几个也因为借钱的问题最终成了陌路。
也算是……树倒猢狲散吧。
是啊，我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了，各种意义上。
我苦笑着在手机上打字道：
“对不起，今天面试晚了一会，马上就回家。”
“嗯，怎么样，面试的结果？”她次次都是秒回。
“⊙▽⊙”
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。
我轻轻地笑了，她一直都是这么可爱。
“不怎么样，估计是又没了。”
“是么……”透过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消沉。
“不过没关系！我还认识一家公司，是我父亲的朋友，一定可以收了你的！”
“ᵎ(•̀㉨•́)و ̑̑”
“再说吧。”我轻笑着打字到。
想到我那简陋的出租屋里还有这么个可人在等待，我就忍不住加快脚步。
没过多久，我就赶回了自己那破旧的出租屋楼下。
这是旧城区的一片老房子，如果肯鉴定的话，我估计这些怎么都得评上个危楼。
可没有任何经济来源，作为社会底层人物的我，却只能蜗居于此，连租金都是向我可爱的女朋友借的。
而她继承了他父亲的公司，并发展得不错，俨然一副商界新秀的模样。
每次想到这里，我都会感慨我们之间的差距竟有如此之大。
深沟巨壑，而我心中的愧疚便会又重上那么几分。
我真的是撞大运了。
登上台阶，然而电灯的灯光却并没有如期而至。
不愧是老楼啊。我苦笑着想到。
不过还好，我家在三层，不用摸黑爬太久。
没过多久，我便看到了一扇微开着的铁门，温暖的灯光从门缝透了出来，仿佛屋内屋外是两个世界。
应该是她为我留的吧。我想到。
不过要是别人进入了就不好了，这地方治安可算不上好，下次得跟她说一声吧。
清晨的脏乱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，这狭小的空间被她收拾得干净整洁，完全不像个年轻人的居所。
连墙缝都看不到灰尘，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谨。
狭小的走廊左侧的桌子上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混汤面，旁边还贴心地放着一双筷子。
而一个漂亮的少女也是躺在桌子旁的椅子上，双眼紧闭着，似乎是睡着了。
她应该也累坏了吧。
那对遮不住的丰满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着，可爱的脸颊染着些微红，如果细听的话，还是能听到一点点的鼾声的。
虽说累得睡着的话情有可原，但是连门都没关就是安全意识的问题了。
下次得好好说说她。我想着，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，然后走到了自己那件狭小简朴的卧室，拿了一个毛毯准备盖在她的身上。
不过纵使我蹑手蹑脚，她还是醒了，像只被惊醒的小猫，颇为可爱。
“啊，言，你回来了啊。”她揉了揉眼睛说道。
“来，我给你做了夜宵！快点吃吧。”她一下又雀跃起来了，炫耀似的向我展示着那碗面条。
这副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。
“嗯，好嘞。”我笑着应和到，在她的面前我总会收起苦涩，露出自己最温柔和蔼的一面。
毕竟，我已经欠了她那么多，对她露出自己最美好的笑容是我唯一能报偿她的地方。
房租、伙食费……这些东西几乎都是我向她借的钱，如果没有她的话，估计我早就饿死在外面了吧。
“如果累了的话，就先去睡吧。”我温柔地说道。
“没有没有。”她摇头说道。
“只要是为了言的话，我是不会累的。”
看她那副可爱而充满活力的模样，我却莫名感到有些辛酸。
他本应……值得更好的男人的。
而不是和一个社会废物一起在一栋破出租屋里谈情说爱。
面条的味道也是恰到好处，虽然只是清汤，但是虾子和猪油的加入让面条变得鲜甜而富有香气。
她总是这么认真。
她就这样笑吟吟地看着我慢慢把面条吃完。
在确认了最后一根面条都被挑起后，我才停下筷子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。
“嗯，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吃。”我笑着说道。
而她也似乎很开心的样子。
“真的么？如果言也喜欢的话，那我就天天给你做！”她笑了，煞是可爱，带着少女的天真和坠入爱河后女人的愚蠢。
“这么晚了，我们还是去睡吧。”我有些不忍于看到那开心的笑容，因为看得越多，心中的亏欠感便会更加膨胀。
膨胀到我自己都无法接受的地步。
所以我选择了逃避。
“可是，这才……诶呦。”我笑着轻敲了一下她的小脑瓜，引得她一声轻叫。
“你自己刚刚都困得睡着了，还不知道么？”我笑着说道。
“知不知道自己还开着门呢，这也就是我正好回来了，不然换个别人进来，给你杀了你都不知道！”我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语气说道。
而她在一阵嗔怪以后也是没有反驳，不过眸子里还是带着怨气。
“哼，言真坏。”她嘟哝着小嘴走进了左边她的卧室，然后重重地关上了房门。
我们之间还没有发生过关系，并不是她的关系，而是我的问题。
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再近一步了。
就现在这样，已经是我天大的幸运了。
她不应该……再为我所束缚住手脚了。
我便怀着愧疚之心走回了我的房间，关上了灯便一头倒在了床上。
我今天……也算是颇累了。
还是早点休息吧。
我就这么沉入了梦乡。
可在那边，女孩却并没有睡着。
甚至可以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。
她微笑着盯着手机屏幕，看着那发来的一条条信息，感受着手机的震动，仿佛之前的困意都是伪装。
这是备注为“爸”的人发来的信息。
“转账给你100000”
“你看这个月还够花么？不够花就让爸再给你转点。”
“不用了爸。”她打字道。
“那生意上的事情还有什么需要爸帮衬的么？放心，现在爸就你一个亲女儿！”
“没有爸，你不是还有小言么？”
“别跟我提起那个混账！！！”搁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老人的怒气。
“他对你做了那种事情，他就不是个人，我这辈子没有这么个孩子！”
“没有的，爸，言他也是一时犯了错，没什么关系的。”她打字道。
“况且我也不是不愿意……”
“诶呀，我的女儿就是心善。”
“真的，我老婆生下来的怎么不是你这么个好女儿呢。”
“那小子就应该被扔在大街上饿死，我陆鸿平生最看不起欺负女人的男人！”
“他还一边打你一边……”
“他就不是个人！”
“不是的，爸，他没有强迫我。”她继续打字到。
“不用说了，既然你不想告他，那我也不会强求，可你放心，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女儿，没生活那么个混账儿子！”
看着老人发过来的消息，少女却是笑了。
轻轻的微笑，恰如含苞待放的海棠。
她换了个聊天界面，这次通讯录的备注是“闺蜜”
“你现在还跟他在一起么？”
“我明天带你去趟联谊啊，一定会有不少好男人的。”
“啊，不用，我和言过的挺好的。”她打字道。
“什么？挺好的？是不是他又打你了？没事，我现在马上就报警……”
“别别别，没有，他没碰我，他不是那种人。”她继续打字到。
“什么叫他不是那种人？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自己还不知道么？”
“可是……他已经改了，他现在很好。”她打字道。
“诶呀，我的好姐妹，你怎么就是……”
“诶呀，算了，我也劝不动你，他真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，才能有你这么个好老婆。”
主页剩下的四个就都是聊天记录了，显示的都是自己发出去的消息。
“犯罪记录”这四个大字赫然写在上面，令人有些胆寒。
最后，少女放下了手机，躺在了那张床上，贪婪地嗅着这空间中弥漫的男性气息。
“真的，我当初，在你的酒里下了东西真的是太好了。”
“所以我们两个才能，像现在这样幸福地在一起啊。”
她带着幸福的笑容安然入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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